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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一章 衣带渐宽终不悔 (第7/8页)
下次赶早啊。对不住,实在对不住!等下还有其他姑娘的歌舞,桃扇也会出来为大家唱一曲,保管各位满意。”她虽是道歉,但难掩满面得意之色。 众人露出失望之色,吵嚷了几句却也无人闹事,想来牡丹确实一向如此。不一会儿有其他女子上台表演,众人也各自欢乐起来。 我看了一会儿,小喜子回来禀告已安排好与秀荷相见。我正打算离开,只见台上姑娘皆撤下,老鸨满面春风地走了出来。 “诸位,”她的笑容如盛放的菊花一般,眼里有贪婪之色,“牡丹看到今日这么多人来捧场,为表感谢,特愿再献上一曲。” 她话音未落,底下传来沸腾之声,我回头看去,只见那些锦衣公子一个个露出兴奋神往之色。 “安静,安静!”老鸨在台上连喊几声,底下才稍静下来。 “柳妈妈,到底要怎样?赶紧让牡丹出来吧!”前排一位绯衣公子嚷道,保养细致却虚胖的脸上满是纵情声色的痕迹。 “咳,咳。”老鸨依旧满脸堆笑:“许公子别急,牡丹自会出来,只是有两个条件。”她特意卖了个关子。 底下人更加激动起来,纷纷议论叫嚷着。 “哪位出的银子多,牡丹便弹哪位指定的曲子。当然,若是银子不够却有才的,也可做词一首,如果入了牡丹的眼,她会弹唱出来。”老鸨笑盈盈道:“牡丹很少唱歌,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,诸位,开始吧!” 一句话,底下如热油锅里注了水般,那些先前还文质彬彬的公子此时个个站起身来,叫嚣着挥舞着手中的银票,鼎沸叫价之声此起彼伏。老鸨听着不断攀升的数字,一张脸笑得如盛放的菊花一般。 终于,当价格喊道八百两纹银后,整个场中逐渐安静下来。我朝那出价之人悄悄望一眼,只见他面上稍有紧张之色,又略得意地环顾四周。近前有人认出他来,“啧啧”议论道:“那是户部左侍郎齐大人,他喜欢牡丹可是出了名的。户部嘛,自然有的是钱。” 此时,只见右边亭中传出清朗男声:“一千两。” 众人皆望过去,无奈轻纱阻隔看不清楚,低声议论嗡嗡响起。 齐大人一愣,恨恨朝那边瞪一眼,咬咬牙道:“一千两百两!” 那边随意道:“一千五百两!” 齐大人高声道:“一千六百两!”一张脸憋得通红。 亭中传出淡淡笑声,充满不屑,之后再度开口:“两千两!” 齐大人如被霜打的茄子一般,不做声了。底下人却兴奋起来,一面惊叹何等豪富听一曲能出两千两,一面猜测亭中人的身份。 想来老鸨也未想到竟会有人出这样高的价钱,登时愣在那里,不过片刻便反应过来,却收敛了笑容,朝那边欠一欠身,恭敬道:“老身代牡丹谢客官抬爱,不知您想听什么曲子呢?” 那边沉吟半晌,终于,如玉石之音的男声略带了迷离道:“凤衔杯。”停了停吟道: “青苹昨夜秋风起。无限个、露莲相倚。独凭朱阑、愁望晴天际。空目断、遥山翠。 彩笺长,锦书细。谁信道、两情难寄。可惜良辰好景、欢娱地。只凭空憔悴。”(宋 晏殊) “好词!”清丽的女声响起,牡丹已换过一袭流彩暗花金银云纹蜀锦裙,斜抱了琵琶从后面缓缓走出。可以看出,她重新妆饰过,一张秀雅的面上细细绘了时下最盛行的姣花妆,看去若春阳下含羞欲放的牡丹一般。头发重挽成流云髻,插戴了点翠牡丹花钿,简单不失大方。 自她一出来,众人皆欢呼起来,片刻后安静坐好,等待牡丹的弹唱。 我见桌上有纸笔,写下一词让蕙菊交给老鸨。 那老鸨本退在一旁,拿到我的词先是一愣,低声对蕙菊说了什么,之后将词拿给坐下正试弦的牡丹。 蕙菊回来对我道:“那老鸨说公子的词不错,只是牡丹其实是为了那边的公子才又出来的,怕是不会唱公子的了。” 我没有说话,只含笑看着台上如月下姣花一般的牡丹。 不久,牡丹拨弄琴弦,朱唇轻启,幽幽唱起来: “青苹昨夜秋风起。无限个、露莲相倚。独凭朱阑、愁望晴天际。空目断、遥山翠。 彩笺长,锦书细。谁信道、两情难寄。可惜良辰好景欢娱地。只凭空憔悴。” 底下声声叫好,牡丹起身朝右边亭子盈盈一拜,满面娇羞之色。蕙菊脸上显过一丝鄙薄,又看看我。我只淡淡笑了笑端起茶盏,本来上好的茶,进到口中却只有苦涩。 不想牡丹并未退下,而是重新坐好,挑动琴弦,再启朱唇,她歌喉婉转,唱出词中相思浓情,唱尽意中忧愁哀怨: “留花不住怨花飞。向南园、情绪依依。可惜倒红斜白、一枝枝。经宿雨、又离披。 凭朱槛,把金卮。对芳丛、惆怅多时。何况旧欢新恨、阴心期。空满眼、是相思。” 我突然失了兴趣,不愿再听这曲《凤衔杯》,对蕙菊道:“我们走吧,去见秀荷。” 人声鼎沸中我快步走着,这周围的一切是如此陌生,仿佛所有的热闹都看不见,震耳的吵嚷声都听不见。我的脑海中只回响着蕙菊方才的话,那边亭中之人,恐怕就是牡丹唯一的入幕之宾吧。一想到此,心便被狠狠捏住般疼痛难受。是嫉妒?是不满?是怨?是恼?还是对命运的无奈呢? 右边亭中之人,如果我看的不错,是羲赫。